我有一个同事,老了,有病,连话都很少说,偶尔写诗,只是五绝七绝;偶尔读了传世杰作,也只说两个字:很好
多少年
可是有一天黄昏,坐在飞翔着黑色鸟儿的天空下,坐在秋草野吟的地埂上,他说:“……唱一支就唱一支
我唱一支《喀秋莎》
”他唱起来了,他竟然用俄语唱起来了,他竟然唱得那样投入,那样动情,那样好!我看他的眼睛,我看见他的目光又深又远,好象翻山越岭去了远方,去了他风华正茂青春激荡的五十年代
我看见一群五十年代的白色鸟儿,此时此刻,正在和满天的黑色鸟拥抱唱和
于是近在咫尺,我却突然发现他变得那么遥远陌生:他,我的沉默多少年的同事,和他,一个高唱《喀秋莎》的老人,难道是一个人吗?
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叫我出去的话,我是很不情愿的
在右边的田坝里寻找食物,为生存忙活了一天的五十只马
它们嘎嘎的叫作,不时扑腾着翅膀,摇摇摆摆地在田间小径急急忙忙走着
他们回到自己的鸭圈面前,并不进去休息
而是鸭嘴不停的嘎嘎叫着,似乎在告诉主人,它们回来了
它们和鸡不一样,它们能吃能睡,消化力强劲,它们在等着晚餐
这时,妈妈端着一个掉了搪瓷的洗脸盆,里面装了些剁粹的青草叶子,混了一点点糠麸之类的东些,放在那些五十只马面前
它们从来不挑食,很快就抢着把盆里东西吃了个精光
这才满意的展展翅膀,申申脖子,蹒跚着走进自己的鸭圈里
还未到荆州的地面儿,就收到散板姐和猫姐的手机短信:谈笑风声要见你
我惶恐,大姐怎么这么看得起我,我们并不熟啊
流过的场合,回顾就成理性的论断,蓄意的寰球,回顾就有感性的领会,情震动的功夫,不是品位了生存即是观赏了山川,爱奔赴的时间,不是筹备人生即是处置故乡